玄色蟒袍,无风自动。周逸身形向前滑行数丈,飘然落地,如同嫡仙降落凡尘。哇,这就是司皇孙,凉州逸王殿下。比传说中的更英俊,霸气!百姓们终于见到心中的仁义君王,纷纷倒地跪拜,山呼千岁。拜见逸王殿下千岁,千岁,千岁,千千岁!三位绣衣卫,也只能随人群单膝跪拜。两名手下心中惶恐,小声嘀咕:听说,司皇孙已经位列宗师,与陛下同阶。是啊。据说,凉州武举大考,很多人亲眼目睹。陈亮冷哼一声:他才多大,怎可能晋级宗师不过是在凉州造势,给他争储君之位放迷雾弹。陈校尉说的有道理。两名绣衣卫点点头。二十岁晋级宗师,自古未闻。这牛皮吹的,属实有些过头。更何况,他们三人仰仗的并非武力。皇孙再不受待见,也是皇族,谁敢跟他刀兵相向。他们不敢动皇孙,同样,皇孙也不能治罪三人。绣衣卫,由武皇直辖,谁敢削其一兵一卒漫说只是一个失势皇孙,就算他爹皇太子,他祖母魏皇后又能怎样。相当年,搜查皇后寝宫,太子和皇后站到何处,陈亮就故意挖何处。逼得母子二人四处退让,无立足之地。想起当年之勇,陈亮更加硬气。对方女眷将两名小娃带走,司皇孙竟然没有交人的意思。不仅不交人,反而向自己三人走来。难道,敢教训他们不成教训当差绣衣卫,就算当朝丞相,甚至唯一住在宫的六皇子都不敢。陈亮一脸不以为然:殿下,莫非有事指教周逸举足迈步,身形如行云流水,淡然道:杀人者,人恒杀之!杀人者,人恒杀之满街百姓心头巨震。古往今来,哪朝哪代不是弱肉强食。普通百姓,犹如案板鱼肉,任人欺凌宰割。绣衣卫犹甚,有武皇撑腰,杀人如吃饭喝水。杀人冠以执法头衔,遑论普通百姓,就算大小官员也只能引颈就戮。皇孙殿下,难道要给被腰斩妇人报仇就像为灾民报仇,灭掉祝家堡。满街百姓犹如见鬼,眼中写满不信。谁会为一个不相干妇人,叫板权势滔天的绣衣卫。这怎么可能有人立即出声反对:为几个灾民灭祝家,得罪武道盟半仙盟主,肯定是以讹传讹!为一个不相识妇人,对抗绣衣卫,除非司皇孙是傻子!大街拐角处,蒙面锦衣人男子摇摇头,轻声道:不可能吧三名绣衣卫,更是一脸不可思议。他们是‘杀人者’又如何绣衣卫执行公务,向来如此蛮横。怎么滴,司皇孙要对他们下杀手这是二十年来,听过最好笑的笑话。皇孙殿下,您怕是来自西南边陲,不知我家指挥使是谁吧陈亮有恃无恐,我们可是,绣、衣、卫!黑色身形伟岸霸气,周逸信步向前,如风行水上,道:天下之人,莫有例外!好一个,天下之人,莫有例外。司皇孙这意思,就算王侯圣上,也要杀人偿命。更不要说,一名小小绣衣卫校尉。满街百姓,听得心潮澎湃。只是,司皇孙真敢杀绣衣卫所有人都不敢相信,这种荒谬之事会成真。三名绣衣卫,同样不相信。因为不信,所以更加有恃无恐。交出两个娃娃。陈亮道,我们回衙署复命,可以简略汇报殿下拦阻之事。言外之意。‘简略汇报’,已算是给皇族面子。绣衣卫,大概率会追究皇孙阻拦执法之事。看似退让,实则威胁。绣衣卫,嚣张如斯。呵呵。周逸笑了。他向来懒得废话。身形如风,从铁骑卫中间穿行而过,顺手拔出一柄钢刀。刀锋如雪。顺势前撩。白色匹练,划着弧线斩出。三名绣衣卫,惊呆当场。万万没想到。他,竟然真敢杀。真的敢,当街斩杀绣衣卫!往日威风成烟云,刀锋斩来,悔之晚矣。如果上天能给个重来一次的机会,他们只想说三个字。——不敢了!六只圆睁的眼眸中,雪亮刀锋飞速放大。噗,噗!白练掠过,一对墨色纱帽应声飞起,二蓬血花随风飘落。刀锋回转,自行飞回,呛地一声插回铁骑卫刀鞘。两具无头尸身,砰然倒地。侥幸苟活那位,热血溅满一脸,双腿战战跪倒在地。怕了,他真的怕了。向来只有绣衣卫杀人,他从来没想到,也会有被斩杀的一天。殿,殿……殿下,饶命。绣衣卫叩头到地,额头直抵地面不敢抬起,颤声道:小的回署衙,绝……绝口不提遇到殿下之事。提又怎样,不提又如何出手惩凶,周逸自然是不怕事。不见动作,玄色蟒袍飘然而起,伟岸身影掠回车辕。扫一眼静止般街市,周逸轻声道:回去告诉姜充。杀人者,周逸!话语虽轻,却传音百丈,耳疾可听,耳弱可闻。文字虽简,却如洪钟大吕,响彻人人脑海,震颤每人心底。杀了,杀了!真的杀了!逸王殿下,当街斩杀绣衣卫。就因为,绣衣卫拿人时,滥杀妇人。逸王殿下说,‘杀人者,人恒杀之!’所以,他杀了‘杀人者’。逸王殿下说,‘天下之人,莫有例外。’所以,就算是绣衣卫,他也照样斩杀。满街百姓,从不可置信,无法相信自己眼睛。到震惊不已,难以接受眼前事实。再到心情激奋,难以抑制。耶!杀人者,人恒杀之!天下之人,莫有例外!呐喊如山呼海啸,响彻皇城上空。从官宦到百姓,苦绣衣卫久矣。不敢言,不敢说,更不敢反抗……压在心底多年的郁闷,终于找到宣泄突破口。碎石,破鞋,烂菜叶,臭鸡蛋……纷纷砸向跪地的绣衣卫。……快,赶去冯府。车厢内,传出胡蝶急切的催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