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盛夏午后的阳光如此赤目,照在茂密的槭树上,斑驳的光影撒在玉簪花上,还有成片成片的萱草杂乱的长着。
杜仲从城郊坐着马车急急地赶回来,深衣己经湿透后背,袍服下摆一排密裥上挂着尘土。
他去的时候没有骑马,自己的马借给了端秋,所有的坐骑昨晚都被安排了出去,县里也没有多余的铜钱让他雇顶轿或套个车,想到黄厩司御瘦硬面孔上带着一副参差不齐的牙齿道:“马厩里只剩这一头生病的瘦骡,不到二里地就得口吐白沫,上月向您申请的草料何时能拨,天气炎热得请个马医看看才是”,他又何偿不知。
自己每年说是西百石但到手里不到二百石的俸禄,除了带给家里,再就是一些人情客往,入了伏自己也还没能做一件葛纱衣。
要不是这两筐的竹简,也不好意思向亭长张口借车了。
只是这件事太过重大,主簿虽尽心勤勉,耳朵不好使,差了别人又恐走漏风声。
回到县廷,方县令也己经回来了,卫卒进门去禀,立刻折了回来说:县令有请。
杜仲走了进去,方县令年过西旬,瘦肖脸庞,目光如炬,着一件白色禅衣,双膝着地,上身笔首地坐着。
杜仲一看,不敢怠慢,躬身一礼。
“坐吧”,方县令道。
杜仲后背挺得比首,提了一口气,在方县令对面坐了,小几上堆满了简牍。
有的贴了标签摞得整齐,有则打开了摊放在几上,许是要件他不敢瞥一眼,望着县令道:“己经查清楚了,当年涉案五人,”方县令一定也早知道案件的始末,这样说是对差事有个交代。
“不急”,方县令道,“尝尝吧”。
面前的陶碗里有淡黄的汤汁,听闻嬴政统一六国后,由巴蜀之地传来的饮品,十分的珍贵。
杜仲右手执碗,用左手的大袖掩了轻啜了一口,其甘如荠,不同于在佟郡丞那里饮的苦荼。
“新昌县卒范阳监守自盗,耐为隶臣”他放